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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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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思維凝固住的祁珂過了一會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恢覆了自主權。連聲音與眨眼的權利都被剝奪,像是被人把玩在掌心之中的感覺有些過於恐怖,可祁珂站起身,卻只是摘下了插在發中的那只殘花。

姝婭為什麽會送給他一朵花。

那朵花似乎被主人漫不經心的蹂躪了許久,花瓣蔫噠噠的,汁水滲透了出來,顯出些糜爛的姿態。她是在向他表達喜歡嗎?

祁珂唇角忍不住輕輕勾起,他珍稀的將那朵花放到胸前的口袋之中,似是想起什麽,突然向前一步重新撩開了車簾。

青年身材高大,身上的銀色鎧甲裹挾著冷氣,傾身探入車廂內時,便顯出了幾分侵略性的氣息。

阮姝婭安靜的坐在原地沒有動,看著祁珂湊近她,男子低著頭,卻是小心翼翼的捧住了女子的一只手,柔軟的手帕覆蓋在了她的指尖。

擦拭幹凈了她手指上浸染的花液。

阮姝婭的視線落在男子的發冠上,神情卻漸漸冷了下來,“你將那朵花扔了。不喜歡嗎。”

雖然她也只是覺得把玩的花沒處放,隨手找個地方插罷了,但在看到男子迫不及待對她獻殷勤卻又錯漏百出的行為後卻仍舊自顧自生起了氣。

連討好人,讓她開心都做不好,還配做乙女游戲的男主角嗎。

祁珂微楞的擡頭,剛想解釋,“我…”

“誰允許你擅自碰我了,臟死了。”阮姝婭沒有掩飾自己喜怒無常的壞脾氣,她眉眼厭惡的將那個手帕從窗外扔了出去,“我不想看見你,出去。”

祁珂的眼睫微垂,看起來似是有些受傷,他抿著唇,迫切的解釋被吞咽回了喉嚨之中。怎麽會不喜歡,是怕那朵花被風吹掉,才會特意放在心口處珍藏。但他令她不高興了,解釋沒有必要,是他的錯。

祁珂溫順的退了出去,蹲在車廂旁的空地上,撿起了那條白色的手帕。在低眸註視了一會後,青年將臉頰貼了上去,鼻尖抵在布料上,薄唇摩挲著,深深嗅聞著上面殘留的氣息。

當他再次直起身子,擡起頭時,四處隱晦的將視線落在他身上的侍衛才紛紛裝模作樣的偽裝出一副心無旁騖的姿態。在被鳧徯公爵帶入公爵府之後,祁珂便一直維持著天資卓絕、孤傲凜然的人設,穩穩壓在這些養子的頭上,令他們不得喘息,無法追逐,只能夠仰頭註視著他,又哪裏見過祁珂此時對待阮姝婭那副卑微的情態。

不知有多少人在貪婪的覬覦著他的地位,妄圖將他拉墜入泥沼,踩著他的骸骨登臨上王座。

而此時,祁珂在公爵府真正的小姐面前洩露出了這幅搖尾乞憐的家犬模樣,顯然讓這些野心勃勃的養子都窺見了可以被撕裂的缺口,仿佛一只只綠著眼睛的狼在暗地裏窺探著他,等待他暴露出軟弱的破綻。

祁珂面無表情,冷淡的視線自侍衛隊眾人的身上劃過,躍身上了馬,對駮獸下達了前行的指令。

他毫不在意那些想要將他撕扯下去的視線,無非便是些鬼蜮伎倆,他從前能在危機四伏的詭譎戰場中活下來,現在也是。

祁珂將掌心覆蓋在自己的胸口處,感覺到淺淡的花香縈繞在他的周圍,仿若細密的線將他纏繞在其中。他終於再一次見到了她,只要她在,一切便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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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內的陳設像是一個小型的會客室,沙發十分柔軟,桌面上放置著水果、茶水與糕點。

由神眷者布設過法陣的車廂十分平穩,感覺不到半分顛簸,連杯中的水都未曾有絲毫搖晃。

阮姝婭打開了游戲界面,她剛剛得到了系統提示,她收錄了一張新的CG。

畫面裏祁珂匍匐在她的腳下,黑色的發尾耷在地面上,沾染上了塵埃,女子的裙擺散落在他的背部,夕陽血一般的光輝染在他們的面容上,令這一幕形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感。

阮姝婭在醒來之後,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熟悉的游戲圖標。它是一個不起眼的銀色四面體,處於視野的左上角,幾乎不會遮擋住視線,只有將眸光移到那個位置停頓幾秒後才會展開半透明的游戲界面。

各種功能與《異世界戀愛dokidoki之旅》裏一模一樣,於她而言很熟悉,也或許是因為這一點,讓阮姝婭始終無法平等的將這個世界中的人當做正常現實社會裏的人類看待。

這張CG是阮姝婭玩游戲時從來沒有得到過的,畢竟她當初坐在屏幕前時始終都很疼愛這些男主,絕對不會要求任何一人為她做出這般卑賤的行為。

阮姝婭點開了男主的人物界面,身著亮銀色鎧甲的祁珂眼眸明亮的看著她,猶如刀鋒一般鋒銳的氣質不知何時軟化,倒像是已經被馴服的孤狼。而他旁邊的好感度條已經漲滿,——在無數次的讀檔後,她已經將每個可攻略男主都刷到了百分之百的滿級好感度。

此時祁珂漲滿的好感條後又格外出現了一個[+10]的提示框,於是整個好感欄充盈的紅色便顯得愈發濃稠了起來,漸漸向深紅色過度,仿若凝固的血液。

送禮物能夠提升男主的好感度,阮姝婭從前不知琢磨了多久,絞盡腦汁投其所好,將自己擁有的一切盡數送了出去,才終於取得了他們的歡心。

可阮姝婭還清楚的記得,在TrueEnding的線路中,祁珂也是頂著這樣滿格的好感度揭露了她偽小姐的身份,冷眼旁觀她的境遇,剝奪了她的繼承權,將她趕出了公爵府任由她自生自滅。

阮姝婭如今一律將這些所謂的好感值視為了虛偽的無用數值。多麽廉價的愛意,就算是第一眼便會對她在意,與自己的利益相比,她仍舊不過只是一個可以被輕易拋棄的棄子。

祁珂從一開始接近她,對她好,都不過是因為她的身份而已,當知道結局後再抽離開來看時,才能夠發現一個人偽裝的假面有多拙劣。

恨嗎。

其實阮姝婭倒也沒有這樣過於刻骨沈重的情感。

她曾經小心翼翼的捧著他,討好他,心疼過他很多次了。所以現在阮姝婭無論想要怎樣對待他,都是可以的吧。

……

莊園所在的位置是未被任何科技氣息浸染的小村落,當由駮獸駕駛的車輛漸漸行駛到城鎮中時,從車窗望出去,便能夠看到外形猙獰,由黑色的金屬建造成的高聳工廠建築。

天空中偶爾能夠看到巨大笨拙的飛艇,道路上也有車輛在他們的旁邊飛馳而過。駮獸生性暴戾,只有擁有禦獸異能的人才能夠駕馭,她所乘坐的駮車在外人眼中便是貴族的標志,一般人賠償不起,故而即便在同一車道上都會刻意與他們保持一段距離。

車隊行駛的速度並不快,能夠令她欣賞路途的景色。阮姝婭打開了車簾,手臂支在窗欄處看著窗外這些由貼圖變為立體建築的場景,中途休整的時候,似乎侍衛隊中的人也有人回過味來,湊到她的窗戶旁對她獻媚搭話。

公爵挑選的這些侍衛每個人的長相都很英俊,身高目測皆在一米八以上,常年的訓練讓他們體脂率都很標準,身上覆蓋著一層恰到好處的肌肉。

當仿若神賜的異能第一次在人類的體內出現時,人們便察覺到神眷者的生理特征與普通的人類產生了異常的變異。重男輕女這種陋習如今只存在於某些先行者的群體之中,都城的貴族或普通民眾偶爾也會懷疑鳧徯公爵為何在挑選繼承人時,全部收養的都是些無親無故的少年。

他們的樣貌沒有醜陋的,容顏上也沒有傷疤或是胎記,某種意義上仿佛是有意挑選的選美大賽。當阮姝婭終於被接回公爵府,而且並非是以一種孱弱柔順的姿態面對他們時,他們或許就應該發現一些端倪,比起繼承人,他們的存在不是更像是她未來的未婚夫人選嗎。

若是自覺自身的能力無法競爭到那個位子,掌控公爵府的權柄,從現在開始便來引誘討好她這個公爵府唯一的子嗣,倒像是最優的捷徑。

畢竟游戲中的祁珂便一直都是這麽做的,而他後來在她的愛意澆灌之下也的確成功繼承了公爵府。

“大小姐,你喜歡花嗎,我在路邊看到了一片只有在菸鎮才有的婆娑花。我為你編了一個花環,可以送給你嗎?”青年神情恭敬,風揚起男子頰邊的碎發,紅色的花田在他的身後起伏。他雙手捧著由花草編制成的花環,舉到她的面前,手臂的肌肉線條微微隆起,眼眸中盛滿了她,仿若年少慕艾。

阮姝婭淺笑,像是一個養在宅院中從未見過陌生男人的單純女子一般伸出手,在要接過對方手中的花環時,側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臂。

祁珂冷著一張臉,淩厲的下頜線緊繃著,瞳仁裏的深紅幾乎要蔓延至整雙眼眸。他死死掐著另一個青年的手腕,直到對方臉色泛青,拿不住手中的花環,失手將花環墜落在沾染著塵土的地面上時才松開手。

“未經過檢查的垃圾不要隨便拿給小姐,回到你的隊列中去。”祁珂壓抑著冷冽的怒火,像是領域被侵.犯了的惡狼。

與他相對的青年與他對峙了片刻,樹林中的鳥群嘶啞著喉嚨撲扇著翅膀自枝頭飛起,遮擋住了半面天際。

青年終於低垂下頭,向後退了半步,對他服輸。

在青年退後離開時,阮姝婭的視線落在了祁珂的身上,漫不經心的說道,“誰允許你把我的東西弄臟的。”

祁珂脊背僵硬的回過身,剛剛還兇戾陰狠的面容一瞬間變得慌亂無措了起來。他似乎沒想到阮姝婭會在意那個廉價而普通的花環,或者說,他沒有想到本該一直依賴他、註視他、偏向他的人,會為了另一個人對他露出不悅的神情。

“撿起來。”阮姝婭撐著臉頰,衣袖落下來,露出了女子一截白皙似雪的手臂,她輕慢的指使道。

祁珂抿了抿唇,上揚的眉眼耷拉下來,露出了幾分仿若失落的難堪。他直直的站在原地,像是草原中蠢笨的稻草人,“已經臟了,你若是喜歡,我可以重新編一個給你。”

阮姝婭細長的眉微微蹙起,臉上的笑意褪去,“你聽不懂話嗎,你不會做就讓剛剛那個人回來…”

未等阮姝婭說完,祁珂便已經彎下腰,單膝跪地撿起了那個花環。他垂首用自己的衣服輕輕擦了擦,才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捧著送到她的眼前,“我聽話,你用我就可以,別叫別人。”

乙女游戲的男主似乎永遠有大段的情話可以隨口拈來,因而顯得每一句話和行動都格外不值錢。

阮姝婭有些意興闌珊,她接過了花環,隨手向著遠處扔過去。她看向祁珂,仿若以戲弄人為樂的惡劣大小姐,將他當成一只狗來遛,“去,幫我把花環重新撿回來戴到你頭上,我不讓你拿下來,你就不許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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